养女十八载竟成一场空

　　母女关系已断绝

　　索收养补偿败诉

　　现与养女难联系

　　18年前，彭女士收养不满1周岁的女婴思思(化名)，独力将其抚养成人。女儿进入青春期后，几次被学校开除，母女间的隔阂加深。母亲身心俱疲，女儿也倍感压抑，她在两年前写给妈妈的信中说：“原谅我令您何其伤心，恳求您不要再多加操心。”

　　女儿长大成人后独自在外租房居住，加上养女亲生父母的意外介入，彭女士一时狠心，决定“快刀斩乱麻”，解除养母女关系。两次诉讼后，63岁的彭女士却疑惑了：养母女关系虽然解除，然而自己要求补偿6万元的请求却被驳回。

　　文：记者石善伟图：记者杨勤

　　养母说：

　　生父母违背协议

　　致养女日渐疏远

　　事情要从19年前说起。1991年，梁先生住在盘福路，靠修车档维持生计，家里已有一个女儿。妻子再产下一对双胞胎女婴，缴纳了超生罚款后，家境困难无力抚养。此时，彭女士在附近开档卖服装，通过朋友介绍得知此事，有意收养。

　　彭女士说，梁家找过她几次，她见这对女婴可怜，便同意收养孖女中稍年长的一个。1992年4月3日，梁家将不满1周岁的大孖女婴交给她，拿到1000元营养费。两家签下收养协议书，并按了手印。

　　离婚后省吃俭用供女读书

　　彭女士夫妻为养女改名换姓，叫做思思。1994年，因为生活原因，彭女士与丈夫离婚，她还特意询问女儿生父梁先生，看他希望将思思交给谁抚养，对方写下意愿，“将亲生女儿交给彭女士抚养，不能将她转送别人。”

　　1998年5月10日，彭女士和前夫与广州市儿童福利院签订经公证的《家庭助养协议书》，正式成为思思的法定监护人。这几份协议，彭女士保存至今。

　　彭女士回忆，与前夫离婚后，她经营的服装店也关闭了，自己和女儿相依为命，靠积蓄生活，几乎没有其他收入。思思上课成绩一般，为了不落下功课，彭女士省吃俭用，却坚持花钱给女儿请家教。

　　思思初中毕业后，入读一所旅游职校。彭女士认为，女儿此后结交了一个混混做男友，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，后来发展到彻夜上网、K歌、和男友同居。因多次旷课，女儿被学校取消考试资格。后来换了一所学校就读，女儿仍被校方开除。

　　女儿或暗中见生父母

　　今年初，彭女士找到梁先生的亲戚，希望对方出面说情，让学校同意思思复学。她怀疑，梁家人和思思联系上之后，暗中安排思思和生父母见过面。一次，母女争吵后思思摔门而出，彭女士下楼追到路上。她看到女儿拨电话，很快梁先生出现，劝架之后，把思思接回了自己家。

　　在彭女士提供的当初《收养协议书》上，有一条写明“大孖成年后，生育方及家属均不得借故与其见面相认，以免造成心理影响和收养方的心理压力”，另一条是“供养教育方式、将来前途及一切之事，生育方无权干预”。彭女士怀疑思思生父母违背协议，并在日后教唆女儿，使女儿一步步和自己疏远。

　　今年初，中断学业的思思获得了一份工作，每月有两三千元收入。“思思长得很漂亮，听说在单位有很多男孩子追她。”打听到思思在单位适应得不错，彭女士心里也觉得很安慰，“希望她有了工作，变得懂事，不再那么叛逆。”

　　女儿说：

　　“我只有一个家”

　　彭女士留着思思的一个手机号码，昨天记者多次拨打该号码，或者无人接听，或者被摁掉。在彭女士家中，有着思思两年前给她的一封信：“我会回家，因为我只有一个家。给我一些时间好吗?我真的需要静一下。这年发生好多好多事，毕竟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接受的、解决的。我真的很需要时间，妈，您可以明白吗?”

　　生父说：

　　她应该奉养养母

　　昨天下午，记者在东风西路家中找到梁先生，提起这段往事，62岁的老人还是难以释怀。他首先指出，彭女士提供的《收养协议书》有造假之嫌，当初协议中有一条：“女儿15岁后，选择和养父母还是生父母一起生活，由女儿自主决定。”这一份协议书中却无此记录。

　　“她是不太听话，可她养母的教育方式也不对，从小娇生惯养，长大了又随便打骂，好几次都不让孩子进屋睡觉，哪有这样当妈的?”梁先生说，因为教育方式不同，思思的孪生妹妹性格温顺，没事不喜欢出门，和姐姐差别极大。思思曾逃到生父母家“避难”，还是生父把女儿又送回了养母家，女儿被学校开除，也和养母到学校哭闹有关。

　　“我们跟思思说，养母出钱供你读书，等你工作了，每月从工资里拿出一些钱奉养老人，也是应该的。”梁先生说，女儿和养母脱离关系后，没有住到他这，半年来也没有联系。

　　养母两告养女

　　先胜诉后败诉

　　1

　　诉求：解除养母女关系

　　判决：支持

　　思思找到工作后，彭女士和思思母女俩的关系却没有改善，思思工作后在外租房，母女俩极少见面，而且思思也拒接养母的电话。在身边人的劝说下，彭女士决定“快刀斩乱麻”，向法院起诉，和思思解除养母女关系。

　　越秀法院今年1月作出判决，在共同生活中，原告和被告因教育问题产生矛盾，被告收到法院传票后没有到庭应诉，也没有书面答辩，可见被告已没有继续维持养母女关系的意思表示，法院支持收养关系解除。

　　2

　　诉求：补偿费用6万元

　　判决：驳回

　　彭女士随后再次起诉，要求养女补偿她在收养期间的生活费、教育费、医疗费共计6万元，此次养女仍没有出庭。

　　今年8月27日，越秀法院判决认为，我国《收养法》第30条规定，收养关系解除后，经养父母抚养的成年子女，对缺乏劳动能力又缺乏生活来源的养父母，应当给付生活费。因养子女成年后虐待、遗弃养父母而解除收养关系的，养父母可以要求养子女补偿收养期间支出的生活费和教育费。可见，养子女对养父母的虐待、遗弃，是构成养父母可以要求养子女补偿收养期间支出的费用的前提条件。因原告没有证据证实被告对其构成虐待或遗弃，也没有证据证实收养期间的具体费用数额，故原告请求不符合《收养法》规定，驳回诉讼请求。

　　律师析案

　　解除收养关系

　　对于养母不利

　　“平心而论，此时解除收养关系，对彭女士没有什么好处。”广东达盛律师事务所律师许少君表示，收养关系形成拟制血亲，双方享有与生父母子女相同的身份和权利义务。但拟制血亲因收养解除而消灭，彭女士提出解除收养关系后，则养女的赡养义务也不存在了。

　　养母索要补偿

　　得提供两证据

　　“在这起案件中，养女夜不归宿、离家出走，暂时不能认定为对养母的虐待或遗弃，只能算是家庭矛盾。”许少君分析，但这不意味着彭女士无法索回补偿。根据《收养法》相关规定，彭女士首先要能证明自己缺乏劳动能力，同时缺乏生活来源。

　　18年补偿金额

　　按人均支出定

　　至于收养期间的具体费用数额，因彭女士及其养女属城镇居民，可以参考本地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标准，再乘以抚养年限，得出最终的补偿数额。许少君补充说，因当事人养女目前刚刚工作，赔偿能力较低，如果法院最终支持补偿诉求，可以考虑按月支付。